野薔詩文 Yeqiang's Literature

　　我們的寵物狗狗ＣＡＰＰＹ已經九個月大。據說，狗狗是很有感情的動物，根據我們幾個月的養狗經驗，完全同意這一點。於是，我們也關注他的感情，當然只能以我們的方式。感恩節得了幾日閑暇，便也想著率ＣＡＰＰＹ一同出游。想來，他應該高興，因為我們高興。

　　在美國旅行，如果可能，我們總是爭取自己駕車，認為這樣才可以算得游覽──“走馬觀花”已經被看作笑話，那麼，用機器來飛就更加不能相提並論了。這一次的旅行路線是從南加州的海濱城市沿１０號公路一路開到亞利桑那州的圖森（ＴＵＣＳＯＮ）。行程五百英里。

　　開車出游，我們從來都不住昂貴的賓館，而選擇所謂汽車旅館（ＭＯＴＥＬ）。一來價錢經濟，與一路開車的風格很謀合﹔二來也圖方便，自己的車可以停到盡可能靠近自己的房門口。那些一路使用的收拾得不夠齊整的行李，便可以一趟一趟“螞蟻搬家”了。

　　這一次的旅館選擇，卻又多出一項原則──得要人家旅館接收寵物呀﹗我們是在網上尋找的，還真有旅館寫明是“ＰＥＴＳ　ＡＬＬＯＷＥＤ”（寵物許可）的。

　　我們收拾行李時也要考慮到ＣＡＰＰＹ的一份，帶了他平時使用的“床”（象個飯寤子樣的小棉窩）。ＡＭＹ說，網上資料講的，還應該帶他平時玩習慣了的玩具。我們便又拿了他的玩具兔兔，那是一隻白色的短絨毛玩具白兔，據說很多狗狗都極喜歡追兔兔。當然現在我們沒有辦法驗証他到底喜歡不喜歡追兔兔，這裡連貓都不會吃魚的。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ＣＡＰＰＹ十分喜歡他的兔兔，無端追著亂跑、撒歡。這玩具兔兔是專門做給狗狗玩的，沒有眼睛鼻子，一隻手和一隻腳的頂端有捏得響的按鈕，ＣＡＰＰＹ一旦咬准了，便會發出聲音，他一定覺得很有趣也很神秘吧。我們還帶了供他咬著玩兒的玩具骨頭，是一節三寸長的塑料，但是有“雞肉”的味道。ＣＡＰＰＹ喜歡咬著它玩兒。買的同時還買了一根“肝”味道的，不知什麼緣故ＣＡＰＰＹ不喜歡，只好扔了。除此之外，我們還專門帶了ＣＡＰＰＹ的“廁所”，是一張半個方桌面大的小地毯，上面鋪了廢報紙，ＣＡＰＰＹ每次用完之後我們就把報紙換了。這是我們家自制的廁所，很管用，ＣＡＰＰＹ也喜歡。臨行前，我還專門把小地毯給他洗得香噴噴的。最後，當然還得帶足幾天的狗食和出外玩耍時的牽索很多公園，雖然狗狗可以入內，但是要求一定要有牽索。

　　哎呀呀，只怪狗狗不會說話，什麼都要我們來為他考慮到。哪象ＡＭＹ嘛，我跟她講了住幾天，她就可以一古腦兒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得停停當當。還說是最聰明的狗狗頭腦可以訓練到三歲孩子一般的。我看還是有差。老公也不收拾行李，可是我按照我的需要整理他的，也就差不多了，再加一把剃須刀。

　　吃喝拉撒中，最讓我們擔心的不是吃喝。ＣＡＰＰＹ胃口很好，也不挑食。倒是大小便，頗讓我們擔憂﹕我們不想讓他在車裡亂尿，更不希望他在旅館隨地大小便。然而，不會說話的狗狗又怎樣能夠了解我們的意願並且配合呢﹖這是難點。按照ＣＡＰＰＹ平時在家的習慣，每幾個小時小便一次，每天大便一到兩次。和人去廁所的頻率差不多，應該可以配合，但即使是人，也很難一致起來呀，難。

　　我們到達目的地的行程大約需要七個小時。按照我們平時的習慣，休息停一次就夠了，這次為了ＣＡＰＰＹ，我們停了三次。把吃、加油、和休息都分開來，讓ＣＡＰＰＹ有更多的機會可以自便。人家不會用語言表達嘛，也不能強迫人家在不需要的時候做到呀。還生怕虧待了他，盡量讓他也能夠自由自在一些。

　　停車拉屎撒尿，我不可能讓他用室內用的地毯廁所，只能讓他在他覺得舒服的地方就方便一下。糞便，我會用一隻塑料袋倒抓起來然後扔進垃圾筒裡。好在我們有平時帶他散步的經驗，他總是喜歡在樹根、灌木根的附近撒尿，每次幾滴，作為一種標記﹔或者喜歡在草地上便便，還要挑那種不深不淺的草坪，草淺的他不要，大約便便會太暴露，不好意思。太深的草坪他又不選擇，我估計是不是草太高了會扎屁股﹖而且ＣＡＰＰＹ還有一個特點是緊張了便不會有便便尿尿，象是散步中有時候看他正准備便便，突然一個車燈打過來，他馬上收住並且迅速逃跑。還挺敏感。

　　所以停車的時候，我盡量帶他去尋草地。不想，越往東越是草地難尋，生長仙人掌科植物的地方沒有很多茂盛的草地呀。這是我們出發之前沒有想到的問題。平常的休息落腳點（ＲＥＳＴ　ＡＲＥＡ）都會有大片草地，人可以散步，狗狗也可以活動一下。可是亞利桑那的休息落腳點大多是碎石或者鵝卵石地。我的朋友後來告訴我們，那是因為地上沙重，不要沙子揚起來，所以蓋了石頭。卻辛苦了ＣＡＰＰＹ，見他深一腳潛一腳地對付著鵝卵石地，全神灌注的樣子，新鮮又刺激，好像已經沒有心思便便，作標記的尿尿倒是時不時來幾滴。終于，我在加油站外面的一個安全島上找著一塊綠蔭，便把ＣＡＰＰＹ引了過去。ＣＡＰＰＹ一陣興奮，去嗅邊上五顏六色的小花兒。我老公一邊催著他便便，一邊提醒他說“路邊的野花不能採”，怕他亂吃了會過敏。終于在十多分鐘以後，ＣＡＰＰＹ覺得最自在的時候，他便便了。連我們也跟著一陣輕松。

　　沒想到，生態對于狗狗也一樣重要。真是一隻被寵壞了的狗。然而，美國有很多這樣自然條件原來很差的地方，用來發展娛樂業、旅遊業，人自然就跟了過來。這裡的環境其實還算可以，最典型的讓我想到賭城拉斯維加斯──每次開過去（多半是路過）的時候我都會想，這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如果不是賭場，誰願去呀﹖然而去的人源源不斷，並且不乏富人，銀子嘩啦嘩啦丟過去，城市也建得越來越漂亮。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連竹子都能幾丈高地長呢──還是人定勝天哪﹗

　　沿途大小便的問題算是解決了。不料進了旅館以後又出現了新問題，可能是我把他的廁所地毯洗得過分香噴噴了，再加上旅館的房間大約是空氣裡噴了香的，ＣＡＰＰＹ似乎找不著自己的廁所了。一個晚上沒有大小便，迷惑呀，人類文明。更著急的是我們，一會兒帶他出去散步，一會兒又指著報紙把他放在上面，希望觸景生情得到一些啟發。終于，不知是ＣＡＰＰＹ明白了還是最後憋不住了，總算撒了一泡大尿。看來狗狗還是有一些悟性的。不過若是他悟到了我們這般用心良苦，會不會感到很可笑啊，大小便原是件順其自然的事呀﹗不然也，狗狗呀狗狗，我們人類進入文明階段了，就不可以隨性了，大小便的時間都要盡量配合工作、學習，更不可以隨地亂來﹔你也跟隨我們一起文明一下嘍，既然你是那麼喜歡人類，願意做我們的朋友。

　　吃喝拉撒的問題解決了，還能有什麼問題嗎﹖發揮想象吧。對了，還有一個我們沒有想到然而發生了的問題﹕狗見了生人是會汪汪大叫的。我們的旅館鄰居簽到（ＣＨＥＣＫ　ＩＮ）比較晚，進房間時，ＣＡＰＰＹ便沖著一面空牆狂吠，他要告訴我們隔牆有生人呀，周邊有情況﹗好不容易把他哄住。開始，老公凶他，ＣＡＰＰＹ叫喚得更烈，而且沖著牆，他怕我們沒有理會他為什麼在叫呀。後來，我懂了他的意思，我拍拍他，對他說我們曉得了，情況ＯＫ，謝謝他向我們報告，我們欣賞。他真的停下不叫了。難怪人家說狗狗是最自尊的，果然呀。類似的情形是，早晨清理房間的人從門前挨個走過，凡掛了“別打攪”牌子的，她們便會悄悄走過去。所以，我們並不知道樓道裡發生了什麼。是ＣＡＰＰＹ，突然跳起來，沖著門大叫，我們才從門鏡裡往外看了一眼，原來是做清潔的女士從門前走過。ＣＡＰＰＹ不也看不見嘛，跟我們一樣不是透視眼啊。但是他能聞，狗狗的嗅覺能力是我們的五倍﹗這一點，不得不甘拜下風。

　　ＣＡＰＰＹ這幾天，跟著我們玩得十分開心。少數展覽館等不允許寵物進入，多數荒郊野嶺的“國家公園”，ＣＡＰＰＹ都是可以光顧的。我們ＨＩＫＩＮＧ的時候，也牽著他爬高上低的，他可開心了，到處腿一翹就滴下幾滴尿做標記，ＣＡＰＰＹ到此一游﹗

　　沒有養狗狗的時候，我聽說別人帶著狗狗一車長途旅行，很不理解。我不能想象那份麻煩，自然也不可能體會到有了狗狗所增添的趣事。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狗狗會那麼喜歡人類。我常傻傻地想，如果把我放在一個不是我同類的圈裡，我會那麼愉快嗎﹖

　　凡過一段時間長途出游一趟，這已經成為我們家的不成文規矩。各人都有自己樂在其中的理由﹕先生喜歡畫畫寫生﹔ＡＭＹ趁這樣的機會在車裡長時間聽立體聲音樂和吃她的“垃圾食品”﹔我則喜歡那種“人在途中”的感受。不過我們都一致同意，這一次的旅行有了ＣＡＰＰＹ後增添了無窮樂趣。也不知道ＣＡＰＰＹ的感受是什麼，看起來他很喜歡回到大自然裡呼吸，同時又很享受有大量時間與我們相伴。平時我們都上學上班各有各的事，白天大部份時間只有他自己在家享受孤獨。盡管如此，ＣＡＰＰＹ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下班回到家中，就數他最熱情，搖著尾巴跑過來一陣撒歡。狗狗真是人類的好朋友。我希望能多有幾次機會和ＣＡＰＰＹ一起出游，大家同樂。

(原載《國風》2003年12月第8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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