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一月 28, 2003

 

中學的顧問是干嘛的

  第一次見到瑞恩肯中學的顧問,是孩子去報到之前。她叫茜普,穿一件藍色碎花連衣群,金黃頭發,直的,中長,五十歲左右模樣。原先我們約的是和校長見面,可是校長又臨時有點兒急事,就有這麼個女士走出來自我介紹說叫茜普,是學校的顧問,她問我們會不會覺得不舒服,如果校長不在而由她出席來和我們談話。她很友好,又顯出當仁不讓的表情,我們又怎麼會感到不舒服呢﹖只是于我們來講,對顧問在這所中學裡是什麼樣的角色,還覺得很陌生。

  我記得茜普給我們簡單介紹了學校情況。然後我們著急地問,根據經驗,AMY來美國後多久能趕上一般同學的功課。茜普的回答是“太不相同了,個體間的差異很大。快的也要兩年吧。現在教育機構正在討論是否可以到高中階段都不記新轉學國際學生的成績呢。”因為已經經過小學和暑期班,我們知道了美國有多麼注重孩子的心理承受力,就怕給他們挫敗感了。茜普告訴我們,AMY會在國際學生班待上一陣子,什麼時候合格了,學校會通知家長,簽字讓孩子離開國際班。

  初中第一年(七年級)結束後,我們沒有收到學校任何換班的通知。於是在開學前,我們就和顧問茜普再一次約談了。茜普從電腦上提出了所有關于AMY的資料。她告訴我們,憑春天時的統考成績,AMY已經合格進入普通班﹔但是因為加州自己還有一項本州的規矩,每年秋天例行一次各科目統考,也要達到合格分數,國際班學生才可以進入正常班。不過,因為AMY的成績已經遠遠超過春季統考的標准,茜普表示,如果家長有意讓她進入普通班,可以考慮,但英語課必須還留在國際班,當然也升到了國際班的最高級。所有班級及課業的調整,我們作家長的得簽字。茜普接著遞給我們一紙公文。

  那天離開學校的時候,我很開心,當然首先因為孩子的進步。除此之外,也感覺到孩子的升班怎麼那麼容易就搞定了。學校的顧問原來是全權管理這個的。

  直到八年級秋學期上到一半的時候,家長會上見到AMY的英文老師,她告訴我們憑AMY的秋季統考成績,她的英文已經可以進入到普通班裡了。可是還要觀察一段時間的成績現狀。就讀一個正常班原來還那麼多困難﹗也算學校負責任,道理說得“眉清目楚”,我們也口服心服了,有本事咱就過五關斬六將唄。

  果然,聖誕節過後的新學期一開始,顧問茜普就到AMY所在的班級把AMY和另外一個升班的同學叫出來談話。據AMY描述,茜普打開兩個文件夾,算是她倆的有關升班檔案資料,分別整理成了三部份﹕春季統考的、秋季統考的和最近階段班裡各課成績。都合格了,所以她倆就能升到正常班裡了。倆女生高興得樂不可支﹕人家看著老師手裡的資料,覺得這眼前的成績著實是自己一步步掙來的呢。茜普並且解釋說,經過這樣的“晉升”過程,以後上了高中,都不會再被認為英文不合格而安置在國際班裡了。最後,茜普還給兩人每人一張“WINCARD”(那是學校的一種獎勵卡,憑卡可以吃飯不排隊或者留到期末時候抽獎)。茜普很滿意地對兩人說祝賀進步,恭喜晉升。AMY的“WINCAED”已經有一疊了,通常是都從任課教師手裡拿到。可是這一張AMY覺得有些特別,她說沒有想到顧問還會發我“WINCARD”耶。

  升班的事情原來就是這樣由顧問直接管理的。據說,也有別的家長去找過顧問,要求升班。但顧問嚴格按照規定,動輒拿出那個檔案夾來,也不多說,也不多做。

  茜普還管什麼事呢﹖我們家親自經歷的還有一樁,那就是AMY在學校丟了錢包。AMY有一個自認為很好看的帆布卡通錢包,裝了飯票、買零食的錢、還有圖書証、身份証以及坐校車的“PASS”。丟了。怎麼丟的﹖不知道。除了自己去幾間上課的教室找(美國都“跑課”,沒有固定教室),還有什麼招兒呢,去找顧問。好像同學們都很清楚,有什麼難處都可以去找顧問的。AMY先和茜普約好時間,然後談話。茜普先叫AMY去“LOST&FOUND”(失物招領)地方看看,沒有﹔然後又幫AMY分析了很多情況。由於AMY發現得太晚,而且不清楚是哪間教室丟的,所以很難查找。上次有同學丟了CD機器,及時發現了,結果由“校園警察”配合,硬是從同班同學的包包裡搜了出來。茜普談心式地教了AMY很多,回來後,我們反倒不需要數落她多少了。要說由我們來教育吧,她還不見得樂意聽呢。這個好,這個好,我和老公都覺得讓顧問來教育教育AMY比較有效呢。

  除此之外,顧問茜普還管了許多呢,雖然我們沒有親自經歷,但也聽了不少。同學打架了,雙雙去找茜普,你不找她,她就來找你了。我們問AMY茜普是找有理的還是找沒理的,AMY回答兩個都有理,兩個都打了,兩個都談。AMY還說,反正什麼事都能去找茜普談﹕象是同學矛盾,家庭糾紛都可以去找。不過需要先約時間排隊等候,也很容易,就寫一個紙條丟在茜普辦公室外的盒子裡就好了。這讓我想到我一個朋友告訴我,她的小孩去找學校的顧問談話,說她有一些苦惱,她的媽媽英文不好,可又特別愛說,每次有同學到家裡來玩,她媽媽都沒完沒了地說,同學又聽不懂,她很難為情。她問顧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她媽媽不說或者少說一點兒。那個顧問教導小孩子怎樣增強自信心又怎樣來理解媽媽,幫助媽媽克服學英語的困難。小孩很感動,回家後主動找媽媽如實招來,媽媽也很感動。

  我試著問AMY,我說“那,你們學校的同學一般都跟顧問交流怎樣的家庭問題啊﹖”AMY回答我說,“多呢,有個同學說,爸媽吵架了,她不曉得該站在哪邊。”,這問題有夠犀利。還有什麼呢﹖我好奇地又問。AMY有些不耐煩了﹕“不跟你說了嘛,多呢,什麼都行的──家長吸毒了、醉酒了……”

  我“哦哦哦”了一陣,想想應該打住了,否則,AMY大概要去約顧問談話說她有一個超級羅嗦的媽媽沒辦法打發,那才糟糕呢。

〔完〕
〔原載《國風》2003年1月第7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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