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九月 10, 2002
Frog Can Jump So Can I
ＡＭＹ來美國一個月之後，小學生崖就結束了。接著漫長的三個月假期裡沒有一點家庭作業。不僅小學升中學的孩子是這樣，所有年級的都如此。
那麼長的時間如果不利用來做點什麼，似乎有些可惜。更何況，十二歲以下的兒童按照美國法律規定不可以一個人待在家裡。請個ＢＡＢＹＳＩＴＴＥＲ來家裡固然是個選擇，可那也價格不菲。最後，我們還是決定將她送去了附近的小學暑期班，反正她的英語需要進步。
這個小學的暑期班是按照年級安排的，給當年沒有學得太好的補一補，也給下一年度將要學的提前做個進修。
老師拿出一年級的課本，都是些英標和簡單生詞加圖畫。老師又拿出二年級的課本，圖畫就少了很多，還有一些反復練習的句型。ＡＭＹ在老師的指導下吃力的念著﹕
ＦＲＯＧ ＣＡＮ ＪＵＭＰ ＳＯ ＣＡＮ Ｉ
ＭＯＮＫＥＹ ＣＡＮ ＣＬＩＭＢ ＳＯ ＣＡＮ Ｉ
ＨＯＲＳＥ ＣＡＮ ＲＵＮ ＳＯ ＣＡＮ Ｉ
ＦＩＳＨ ＣＡＮ ＳＷＩＭ ＳＯ ＣＡＮ Ｉ
青蛙能跳我也能
猴子能爬我也能
馬能跑步我也能
魚能游泳我也能
經過測試，我們ＡＭＹ可以在二年級上課。還記得當時我問ＡＭＹ，為什麼剛才念給老師聽的時候，要用食指一直指著。她回答我說，否則就念不了。根據我學語言學的經驗，我知道她在念詞而不是句子。
Ｗ﹕那，懂不懂什麼叫ＳＯ ＣＡＮ Ｉ﹖
Ａ﹕應該是“我也能”。
Ｗ﹕（笑）什麼叫應該是﹖
Ａ﹕猜的﹗
Ｗ﹕猜得好﹗ＳＯ為什麼放在句首﹖
Ａ﹕不知道。
Ｗ﹕為什麼ＣＡＮ Ｉ順序是顛倒的﹖
Ａ﹕不知道。
Ｗ﹕上課好好聽老師講。
Ｗ﹕我會的。
之後的每天，ＡＭＹ都有家庭作業了。基本是抄寫生詞和做一些簡單的替換練習。
Ｗ﹕喲，今天的生詞有教ＭＩＴＴＥＮ（棒球手套）﹖
Ａ﹕對。以後給我買一個吧，在伊芭拉小學都玩過，很好玩的。
Ｗ﹕ＷＩＧ（假發）﹖今天學的﹖
Ａ﹕是啊。哎，媽媽，那天學校的ＣＲＡＺＹ ＨＡＩＲ ＤＡＹ（瘋狂頭發天），你看見我們老師的紅頭發了﹖酷吧，她沒染，是頂假發﹗
Ｗ﹕哦，是噢。
Ｗ﹕ＷＡＮＤ（巫婆或巫師的魔杖）﹖
Ａ﹕ＹＥＡＨ，我也要有一根我的魔杖，比這根鉛筆長一倍﹗
我原以為，ＡＭＹ的英文，小學二、三年級內容我是可以教的，至少生詞部份吧。現在我覺得，最好我不要教。讓她在她的環境裡學吧。這些巫婆巫師、棒球、假發……我的生活裡可以沒有，可是她的生活裡自然已經有了。
Ａ﹕媽媽，老師說我可以不用上二年級的數學了。
Ｗ﹕我知道內容對你來說一定簡單，老師數學課堂上的指令都能聽懂了嗎﹖
Ａ﹕沒──問題。
Ｗ﹕那數學課的時間你干嘛呢﹖
Ａ﹕老師叫我去了另外一個班，是國際學生英語速成班，那邊教一些語法。
Ａ﹕媽媽，老師叫你明天見她一下，說想叫我跳到三年級去。
Ｗ﹕（狂喜）真的﹖
見了老師之後，聽到一番誇獎正沾沾自喜，忽又聽得老師言，還需徵求ＡＭＹ意見，若是到了新的班級跟不上，也不要有挫敗感，隨時回到原來班級。
暑期班並沒有佔據所有暑假時間。為的是讓學生還有時間休息和玩樂。我們家門口就有一個公園，ＡＭＹ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扔（接）棒球和蕩鞦韆。她說外婆常帶她到一個公園去蕩鞦韆，可是要門票的，六塊錢呢。蕩吧蕩吧，孩子開心，老媽一旁笑看著。想到老師說的，要是暑期班還有時間，ＡＭＹ一定就跳到四年級了。
就這樣，ＡＭＹ在暑假裡跳了一級。
初中開學是在勞動節之後（九月的第一個星期一）。根據報到時了解的資料（主要包括來美國多久、學過多長時間英文、家庭使用什麼語言等），ＡＭＹ被安排在英語初學者部門。包括英文課在水平一，其他各課，有的老師使用正常的教學計劃，但課堂上有更多肢體語言﹔也有的老師選擇課本裡的重點而適當裁剪內容。除此之外，ＡＭＹ還必須多修一門英文閱讀課，時間是別的同學選修電腦、藝朮、烹調等課的時間。
開始的一個月最艱難，主要的障礙當然是英文。要解釋一個新概念的時候，別說概念詞不會，就是那堆釋詞也大半不識呀。我們試過英漢、漢英各種詞典，最後還是英英兒童詞典最管用。另外，我總是先讓她獨立操作，在需要我的時候，她要求了，我再出現。既訓練她的獨立能力，又不要讓她有任何的挫敗感。更不做無端的要求。一個月以後，她就完全能夠獨立對付所有作業了。
Ｗ﹕這是什麼呀﹖
Ａ﹕（回頭看媽）英文課的作業，介紹自己。
Ｗ﹕（念，英文）我有長長的黑發，大大的耳朵，有點亂的牙牙，快要去矯牙了……
Ａ﹕你喜歡嗎﹖
Ｗ﹕好喜歡。還畫哪﹖
Ａ﹕對呀。天蘭色──這是我最喜歡的。
Ｗ﹕畫得好壞，跟得分有關嗎﹖
Ａ﹕有，當然有。不過還要看課堂上演說時的表現，綜合的。
Ｗ﹕你的畫畫才藝也有地方顯示了。
Ａ﹕（一歪頭，微笑）感覺特好。
Ｗ﹕（看了一眼科學課的書，在講生命科學）解釋什麼呢﹖
Ａ﹕（英文）有性繁殖和無性繁殖。
Ｗ﹕概念都懂嗎﹖
Ａ﹕懂──無性繁殖產生後代需要一個ＰＡＲＥＮＴ（父母雙方的任何一方），而有性繁殖呢，需要兩個ＰＡＲＥＮＴＳ。嘿嘿，我答對了吧，聰明吧。
Ｗ﹕（很正經地、很適當地微笑）聰明聰明。
Ａ﹕你看，媽媽，有性繁殖的時候呀，雌性給ＥＧＧ，是蛋﹔雄性呢，給ＳＰＥＲＭ，這個詞，我不曉得中文怎麼翻。雌性給的是蛋，嗯，雄性給的就算副蛋吧。
Ａ﹕今天數學課，我又考我們班最好﹗
Ｗ﹕老師表揚了﹖
Ａ﹕沒有。我不跟你說過了，老師從來不表揚，發考卷都是背過面兒來放桌上。
Ｗ﹕怕刺激成績不好的﹖
Ａ﹕也許是。可是鄰座位的都會互相拿來看的。你知道嗎，同學都曉得我的數學很厲害。每次老師一說全班這次測驗只有一個人滿分，同學就都會問說是ＡＭＹ吧。
Ｗ﹕每個星期五都有考試嗎﹖
Ａ﹕是。
Ｗ﹕每門課都是對不﹖
Ａ﹕對，一般是，偶爾會通知改到星期一什麼的。
Ｗ﹕會不會覺得考試太多﹖
Ａ﹕嗯，我不喜歡考試，可是，老師說，我們不會有中考和大考，我們的所有成績都是平時測驗的累計。
Ｗ﹕這樣反而輕松一些嗎﹖
Ａ﹕好像是。
Ｗ﹕你們開學的時候，各門課老師的評分標准我們都看過，你還記得嗎﹖
Ａ﹕大概記得。
Ｗ﹕課堂表現記分的曉得嗎﹖
Ａ﹕曉得。老師還跟我們明確說，如果沒有把握，說錯了也比不說要好。
Ｗ﹕很好。家庭作業也記分的知道吧。
Ａ﹕嗯。還有呀媽媽，老師還會給我們加分題。
Ｗ﹕什麼樣的情形呢﹖
Ａ﹕象是一般作業都能順利完成的話，就可以在老師那裡再領一張額外的作業紙，算附加題吧。然後分數加在我們的總分上。
Ｗ﹕很多人都會去拿嗎﹖因為納入總分啊。
Ａ﹕也不是。有的人手慢，來不及做。還有的人老師不給。那天，我們班有個同學聽說有附加分，他也要一張。數學老師就說你確定要嗎﹖要完成已經佈置的作業哦。結果那同學搖搖頭說不要了。
Ｗ﹕這美國是讓好同學多做作業呢。
除了上課以外，學校要求學生回家至少讀半個鐘頭的書，每天。這也許並不稀奇。但是，規定明確說隨便什麼形式的，報章雜志、小說詩歌什麼都行。還內容不限。說是只要學生有興趣就行（當然色情書報在櫃檯上就有說明限十八歲以上）。
我的ＡＭＹ，最要看的就是鬼書，如果鬼怪加上科幻那就更過癮了。一本接著一本從圖書館管借來，從容易的到難的。美國也真有那麼多少年閱讀的鬼書﹗說來也怪，ＡＭＹ的閱讀水準就這樣看著鬼書一天天提高起來。
到一月底的時候，算是第一學期結束了。收到了從學校寄來的成績單。學分制，四分滿分。兩到兩點九分可以拿銅卡﹔三點零到三點四九可以拿銀卡﹔三點五以上可以拿金卡。ＡＭＹ拿到的是金卡，因為她的ＧＰＡ是四分。
Ａ﹕你們看，我拿了金卡﹗
Ｗ﹕有什麼用啊﹖
Ａ﹕喲，用處可大了。星期二吃午飯可以不排隊，金卡一晃，就前邊去了﹗
Ｗ﹕喲，好學生有特權哪（默默嘀咕﹕也不興謙讓）。
Ａ﹕還有，明天我們全校持金卡的學生到長灘水族管去參觀一天。
Ｗ﹕啊﹗好的出去玩，差的留學校上課﹖
Ａ﹕酷﹗
每年春天，美國都有一次州立統考，各門功課前後要考兩周。ＡＭＹ一樣的標准參加了加州的統考ＳＡＴ９。學校一不停課二不復習，就通知家長那幾天讓孩子吃好睡好。我們就照辦了。每次考了回來，我問ＡＭＹ有沒有錯，人家輕輕松松的告訴我錯誤嘛總規是有的。照樣看她的鬼電視。簡直看不出有絲毫的壓力。
總學年結束的時候，ＡＭＹ的ＧＰＡ又是四分。還報回來三隻獎杯，都是最佳成就獎，一個是數學課的﹔一個是科學課的﹔還有一個是社會學的。
Ｗ﹕ＡＭＹ呀，在美國上學好不好﹖
Ａ﹕好，比中國好。
Ｗ﹕哪裡好﹖
Ａ﹕中國學校有幾點不好﹕功課多﹔老師不給糖﹔教室沒有空調﹔老師ＭＥＡＮ（不友善）。
Ｗ﹕中國老師嚴格，愛的方式不一樣嘛。
Ａ﹕反正讓學生怕，不象朋友。
Ｗ﹕那你舉個例子說說這裡老師怎麼就象朋友啦﹖
Ａ﹕嗯，象那天科學課，老師讓我們自己看一段書。有個男生發呆不看，老師走到他面前，問他為什麼不看書，他卻問老師有沒有女朋友。老師停了一下，回答他說有。然後告訴他現在是看書時間，讓他看書。
Ｗ﹕老師不罵，還答理他﹖
Ａ﹕數學老師也好，有一天課上有個女生說用了洗手間的肥皂手好干，問老師有沒有什麼潤膚液﹖老師說有，然後又在抽屜裡找來找去找到一支，給那個女生用了。
在八年級開學的時候，ＡＭＹ拿到了新的課程表，她已經從水平一升到了水平二。之後，憑著春天統考的ＳＡＴ９成績，老師又將她升到了英語水平五和其他功課都回到普通班裡，也不用多修一門閱讀了，取而代之，讓她修了一門藝朮。ＡＭＹ的統考成績語言考到“平均”﹔數學考到“超前”。她的數學，早在春天，就被老師通知暑假要補課，以備秋學期開始時數學要分兩批進行（快慢）。ＡＭＹ在快的。
其實，ＡＭＹ原來在中國，也就是個Ａ減的學生，成績總在九十到九十五分之間。按名次一排，她在師大附小的班上就排到了十幾甚至二十幾名之後。來到美國，凡九十分以上就是Ａ，要拿到一個Ａ，就很容易了。允許有粗心，也允許有偶爾的失手（成績都是累計的）。沒有誰為了從九十五分到一百分去拼命。不相信，你試試，要保持個總分九十是很輕松的，只有去追求那個一百分才會讓你緊張死和消耗盡。再就是美國注重動手，ＡＭＹ有些藝朮天賦，每次老師要求的工程都製作得漂亮又創意，這在美國學校也是掙分的，她當然就賺了。有時候我想，那些在中國就門門一百分的學生來美國以後會怎樣﹖也許美國學校就是Ａ減學生的天堂﹖
這基本上就是我ＡＭＹ連升三級的故事。我原來沒有給她任何的壓力，想到姑娘漂亮已經是很重要的本錢﹔再說美國學校也不給學生任何壓力，咱也剛好配合，何況我女兒也就是個Ａ減的學生。不想在美國一年取得了這樣好的成績。也許正因為沒有壓力，她才接受得更加有效。
真是青蛙能跳我也能。就看你怎麼照顧興趣，怎麼發揮潛能。
〔二零零二年九月〕
〔原載《國風》2002年9月第70期〕
歡迎留言﹕ |
标题索引：那麼長的時間如果不利用來做點什麼，似乎有些可惜。更何況，十二歲以下的兒童按照美國法律規定不可以一個人待在家裡。請個ＢＡＢＹＳＩＴＴＥＲ來家裡固然是個選擇，可那也價格不菲。最後，我們還是決定將她送去了附近的小學暑期班，反正她的英語需要進步。
這個小學的暑期班是按照年級安排的，給當年沒有學得太好的補一補，也給下一年度將要學的提前做個進修。
老師拿出一年級的課本，都是些英標和簡單生詞加圖畫。老師又拿出二年級的課本，圖畫就少了很多，還有一些反復練習的句型。ＡＭＹ在老師的指導下吃力的念著﹕
ＦＲＯＧ ＣＡＮ ＪＵＭＰ ＳＯ ＣＡＮ Ｉ
ＭＯＮＫＥＹ ＣＡＮ ＣＬＩＭＢ ＳＯ ＣＡＮ Ｉ
ＨＯＲＳＥ ＣＡＮ ＲＵＮ ＳＯ ＣＡＮ Ｉ
ＦＩＳＨ ＣＡＮ ＳＷＩＭ ＳＯ ＣＡＮ Ｉ
青蛙能跳我也能
猴子能爬我也能
馬能跑步我也能
魚能游泳我也能
經過測試，我們ＡＭＹ可以在二年級上課。還記得當時我問ＡＭＹ，為什麼剛才念給老師聽的時候，要用食指一直指著。她回答我說，否則就念不了。根據我學語言學的經驗，我知道她在念詞而不是句子。
Ｗ﹕那，懂不懂什麼叫ＳＯ ＣＡＮ Ｉ﹖
Ａ﹕應該是“我也能”。
Ｗ﹕（笑）什麼叫應該是﹖
Ａ﹕猜的﹗
Ｗ﹕猜得好﹗ＳＯ為什麼放在句首﹖
Ａ﹕不知道。
Ｗ﹕為什麼ＣＡＮ Ｉ順序是顛倒的﹖
Ａ﹕不知道。
Ｗ﹕上課好好聽老師講。
Ｗ﹕我會的。
之後的每天，ＡＭＹ都有家庭作業了。基本是抄寫生詞和做一些簡單的替換練習。
Ｗ﹕喲，今天的生詞有教ＭＩＴＴＥＮ（棒球手套）﹖
Ａ﹕對。以後給我買一個吧，在伊芭拉小學都玩過，很好玩的。
Ｗ﹕ＷＩＧ（假發）﹖今天學的﹖
Ａ﹕是啊。哎，媽媽，那天學校的ＣＲＡＺＹ ＨＡＩＲ ＤＡＹ（瘋狂頭發天），你看見我們老師的紅頭發了﹖酷吧，她沒染，是頂假發﹗
Ｗ﹕哦，是噢。
Ｗ﹕ＷＡＮＤ（巫婆或巫師的魔杖）﹖
Ａ﹕ＹＥＡＨ，我也要有一根我的魔杖，比這根鉛筆長一倍﹗
我原以為，ＡＭＹ的英文，小學二、三年級內容我是可以教的，至少生詞部份吧。現在我覺得，最好我不要教。讓她在她的環境裡學吧。這些巫婆巫師、棒球、假發……我的生活裡可以沒有，可是她的生活裡自然已經有了。
Ａ﹕媽媽，老師說我可以不用上二年級的數學了。
Ｗ﹕我知道內容對你來說一定簡單，老師數學課堂上的指令都能聽懂了嗎﹖
Ａ﹕沒──問題。
Ｗ﹕那數學課的時間你干嘛呢﹖
Ａ﹕老師叫我去了另外一個班，是國際學生英語速成班，那邊教一些語法。
Ａ﹕媽媽，老師叫你明天見她一下，說想叫我跳到三年級去。
Ｗ﹕（狂喜）真的﹖
見了老師之後，聽到一番誇獎正沾沾自喜，忽又聽得老師言，還需徵求ＡＭＹ意見，若是到了新的班級跟不上，也不要有挫敗感，隨時回到原來班級。
暑期班並沒有佔據所有暑假時間。為的是讓學生還有時間休息和玩樂。我們家門口就有一個公園，ＡＭＹ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扔（接）棒球和蕩鞦韆。她說外婆常帶她到一個公園去蕩鞦韆，可是要門票的，六塊錢呢。蕩吧蕩吧，孩子開心，老媽一旁笑看著。想到老師說的，要是暑期班還有時間，ＡＭＹ一定就跳到四年級了。
就這樣，ＡＭＹ在暑假裡跳了一級。
初中開學是在勞動節之後（九月的第一個星期一）。根據報到時了解的資料（主要包括來美國多久、學過多長時間英文、家庭使用什麼語言等），ＡＭＹ被安排在英語初學者部門。包括英文課在水平一，其他各課，有的老師使用正常的教學計劃，但課堂上有更多肢體語言﹔也有的老師選擇課本裡的重點而適當裁剪內容。除此之外，ＡＭＹ還必須多修一門英文閱讀課，時間是別的同學選修電腦、藝朮、烹調等課的時間。
開始的一個月最艱難，主要的障礙當然是英文。要解釋一個新概念的時候，別說概念詞不會，就是那堆釋詞也大半不識呀。我們試過英漢、漢英各種詞典，最後還是英英兒童詞典最管用。另外，我總是先讓她獨立操作，在需要我的時候，她要求了，我再出現。既訓練她的獨立能力，又不要讓她有任何的挫敗感。更不做無端的要求。一個月以後，她就完全能夠獨立對付所有作業了。
Ｗ﹕這是什麼呀﹖
Ａ﹕（回頭看媽）英文課的作業，介紹自己。
Ｗ﹕（念，英文）我有長長的黑發，大大的耳朵，有點亂的牙牙，快要去矯牙了……
Ａ﹕你喜歡嗎﹖
Ｗ﹕好喜歡。還畫哪﹖
Ａ﹕對呀。天蘭色──這是我最喜歡的。
Ｗ﹕畫得好壞，跟得分有關嗎﹖
Ａ﹕有，當然有。不過還要看課堂上演說時的表現，綜合的。
Ｗ﹕你的畫畫才藝也有地方顯示了。
Ａ﹕（一歪頭，微笑）感覺特好。
Ｗ﹕（看了一眼科學課的書，在講生命科學）解釋什麼呢﹖
Ａ﹕（英文）有性繁殖和無性繁殖。
Ｗ﹕概念都懂嗎﹖
Ａ﹕懂──無性繁殖產生後代需要一個ＰＡＲＥＮＴ（父母雙方的任何一方），而有性繁殖呢，需要兩個ＰＡＲＥＮＴＳ。嘿嘿，我答對了吧，聰明吧。
Ｗ﹕（很正經地、很適當地微笑）聰明聰明。
Ａ﹕你看，媽媽，有性繁殖的時候呀，雌性給ＥＧＧ，是蛋﹔雄性呢，給ＳＰＥＲＭ，這個詞，我不曉得中文怎麼翻。雌性給的是蛋，嗯，雄性給的就算副蛋吧。
Ａ﹕今天數學課，我又考我們班最好﹗
Ｗ﹕老師表揚了﹖
Ａ﹕沒有。我不跟你說過了，老師從來不表揚，發考卷都是背過面兒來放桌上。
Ｗ﹕怕刺激成績不好的﹖
Ａ﹕也許是。可是鄰座位的都會互相拿來看的。你知道嗎，同學都曉得我的數學很厲害。每次老師一說全班這次測驗只有一個人滿分，同學就都會問說是ＡＭＹ吧。
Ｗ﹕每個星期五都有考試嗎﹖
Ａ﹕是。
Ｗ﹕每門課都是對不﹖
Ａ﹕對，一般是，偶爾會通知改到星期一什麼的。
Ｗ﹕會不會覺得考試太多﹖
Ａ﹕嗯，我不喜歡考試，可是，老師說，我們不會有中考和大考，我們的所有成績都是平時測驗的累計。
Ｗ﹕這樣反而輕松一些嗎﹖
Ａ﹕好像是。
Ｗ﹕你們開學的時候，各門課老師的評分標准我們都看過，你還記得嗎﹖
Ａ﹕大概記得。
Ｗ﹕課堂表現記分的曉得嗎﹖
Ａ﹕曉得。老師還跟我們明確說，如果沒有把握，說錯了也比不說要好。
Ｗ﹕很好。家庭作業也記分的知道吧。
Ａ﹕嗯。還有呀媽媽，老師還會給我們加分題。
Ｗ﹕什麼樣的情形呢﹖
Ａ﹕象是一般作業都能順利完成的話，就可以在老師那裡再領一張額外的作業紙，算附加題吧。然後分數加在我們的總分上。
Ｗ﹕很多人都會去拿嗎﹖因為納入總分啊。
Ａ﹕也不是。有的人手慢，來不及做。還有的人老師不給。那天，我們班有個同學聽說有附加分，他也要一張。數學老師就說你確定要嗎﹖要完成已經佈置的作業哦。結果那同學搖搖頭說不要了。
Ｗ﹕這美國是讓好同學多做作業呢。
除了上課以外，學校要求學生回家至少讀半個鐘頭的書，每天。這也許並不稀奇。但是，規定明確說隨便什麼形式的，報章雜志、小說詩歌什麼都行。還內容不限。說是只要學生有興趣就行（當然色情書報在櫃檯上就有說明限十八歲以上）。
我的ＡＭＹ，最要看的就是鬼書，如果鬼怪加上科幻那就更過癮了。一本接著一本從圖書館管借來，從容易的到難的。美國也真有那麼多少年閱讀的鬼書﹗說來也怪，ＡＭＹ的閱讀水準就這樣看著鬼書一天天提高起來。
到一月底的時候，算是第一學期結束了。收到了從學校寄來的成績單。學分制，四分滿分。兩到兩點九分可以拿銅卡﹔三點零到三點四九可以拿銀卡﹔三點五以上可以拿金卡。ＡＭＹ拿到的是金卡，因為她的ＧＰＡ是四分。
Ａ﹕你們看，我拿了金卡﹗
Ｗ﹕有什麼用啊﹖
Ａ﹕喲，用處可大了。星期二吃午飯可以不排隊，金卡一晃，就前邊去了﹗
Ｗ﹕喲，好學生有特權哪（默默嘀咕﹕也不興謙讓）。
Ａ﹕還有，明天我們全校持金卡的學生到長灘水族管去參觀一天。
Ｗ﹕啊﹗好的出去玩，差的留學校上課﹖
Ａ﹕酷﹗
每年春天，美國都有一次州立統考，各門功課前後要考兩周。ＡＭＹ一樣的標准參加了加州的統考ＳＡＴ９。學校一不停課二不復習，就通知家長那幾天讓孩子吃好睡好。我們就照辦了。每次考了回來，我問ＡＭＹ有沒有錯，人家輕輕松松的告訴我錯誤嘛總規是有的。照樣看她的鬼電視。簡直看不出有絲毫的壓力。
總學年結束的時候，ＡＭＹ的ＧＰＡ又是四分。還報回來三隻獎杯，都是最佳成就獎，一個是數學課的﹔一個是科學課的﹔還有一個是社會學的。
Ｗ﹕ＡＭＹ呀，在美國上學好不好﹖
Ａ﹕好，比中國好。
Ｗ﹕哪裡好﹖
Ａ﹕中國學校有幾點不好﹕功課多﹔老師不給糖﹔教室沒有空調﹔老師ＭＥＡＮ（不友善）。
Ｗ﹕中國老師嚴格，愛的方式不一樣嘛。
Ａ﹕反正讓學生怕，不象朋友。
Ｗ﹕那你舉個例子說說這裡老師怎麼就象朋友啦﹖
Ａ﹕嗯，象那天科學課，老師讓我們自己看一段書。有個男生發呆不看，老師走到他面前，問他為什麼不看書，他卻問老師有沒有女朋友。老師停了一下，回答他說有。然後告訴他現在是看書時間，讓他看書。
Ｗ﹕老師不罵，還答理他﹖
Ａ﹕數學老師也好，有一天課上有個女生說用了洗手間的肥皂手好干，問老師有沒有什麼潤膚液﹖老師說有，然後又在抽屜裡找來找去找到一支，給那個女生用了。
在八年級開學的時候，ＡＭＹ拿到了新的課程表，她已經從水平一升到了水平二。之後，憑著春天統考的ＳＡＴ９成績，老師又將她升到了英語水平五和其他功課都回到普通班裡，也不用多修一門閱讀了，取而代之，讓她修了一門藝朮。ＡＭＹ的統考成績語言考到“平均”﹔數學考到“超前”。她的數學，早在春天，就被老師通知暑假要補課，以備秋學期開始時數學要分兩批進行（快慢）。ＡＭＹ在快的。
其實，ＡＭＹ原來在中國，也就是個Ａ減的學生，成績總在九十到九十五分之間。按名次一排，她在師大附小的班上就排到了十幾甚至二十幾名之後。來到美國，凡九十分以上就是Ａ，要拿到一個Ａ，就很容易了。允許有粗心，也允許有偶爾的失手（成績都是累計的）。沒有誰為了從九十五分到一百分去拼命。不相信，你試試，要保持個總分九十是很輕松的，只有去追求那個一百分才會讓你緊張死和消耗盡。再就是美國注重動手，ＡＭＹ有些藝朮天賦，每次老師要求的工程都製作得漂亮又創意，這在美國學校也是掙分的，她當然就賺了。有時候我想，那些在中國就門門一百分的學生來美國以後會怎樣﹖也許美國學校就是Ａ減學生的天堂﹖
這基本上就是我ＡＭＹ連升三級的故事。我原來沒有給她任何的壓力，想到姑娘漂亮已經是很重要的本錢﹔再說美國學校也不給學生任何壓力，咱也剛好配合，何況我女兒也就是個Ａ減的學生。不想在美國一年取得了這樣好的成績。也許正因為沒有壓力，她才接受得更加有效。
真是青蛙能跳我也能。就看你怎麼照顧興趣，怎麼發揮潛能。
〔二零零二年九月〕
〔原載《國風》2002年9月第70期〕
歡迎留言﹕ |
Blue Heron Arts, Co. © 2004-2006 ALL Rights Reserv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