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六月 17, 2003

 

掌聲響起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AMY在初級中學的兩年時光結束了。我們接到學校的書面通知,邀請參加“頒獎典禮”。是全校(畢業生)活動呢,還是只和得獎學生有關﹖不得而知。作家長的,我們暗自猜測﹕莫非孩子得獎了﹖什麼獎﹖可是都沒有辦法落實。打電話去學校問吧,問什麼﹖問什麼都唐突,弄不好還被AMY數落一番。她現在動輒要我做“酷媽”。難哪﹗就准時赴會吧。臨去,我還是悄悄在腰間別了個像機,萬一女兒弄個什麼獎呢,不留個影可惜呀。可又躲躲閃閃不讓AMY注意到──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南加州,六月天,黑得晚。稍沒注意,我們居然遲到了。飯廳今晚是會場,擠滿了人,男女老少,各族裔。座位早就沒有了,我們只有遠遠站在最後。來不及跟任何熟悉的面孔打招呼,我們就很快進入角色﹕AMY豎起耳朵聽校長念得獎名單﹔我卻不僅耳聽臺上校長聲音,還眼觀AMY情緒。美國人開會,總是那麼快就切入主題,一點寒暄都沒有。好還是不好﹖吃飯不是還講究個前菜嘛。

  頒獎的會場佈置得十分簡單,寶藍色的緞子給舞台圍了個“裙邊”,再加上一個橫幅,看來是沒有花費什麼裝璜資金。幾張桌子前邊站著滿臉堆笑的校長以及學校的其他頭頭腦腦們,他們,和學生們,和學生家長們都注視著另外兩張桌子上的獎品。

  校長的聲音是平靜的,雖然有著極其喜悅的微笑。相比較,我們這些忐忑不安的學生及家長們,就很有一點“不知鹿死誰手”的心理了。進而,又覺得命運這時候沒有掌握在自己手裡。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學生會覺得老師那麼偉大吧。AMY曾經跟我說過,她長大以後要從事兩個職業﹕一個是老師﹔另一個是牙醫。都被我潑了冷水。做老師,我沒有辦法說不好,可是因為我自己已經改行,很難對孩子說好,怎麼說﹖當然,我還是坦承了我的心理,我說掙的錢不夠多﹔至於做牙醫,因為女兒說她從小恨牙醫。所以長大要做牙醫﹖那是報復心理,我說,要不得呢。

  校長的權威﹗頒獎會場上的這個時候,仿彿比任何別的時候都凸顯。首先頒發的是“總統獎”。分“學朮優異”與“學業成就”兩等,“學朮優異”在學分要求上更高。就在我們等得心臟怦怦亂跳時,聽到了校長念AMY的名字。天哪,“學朮優異”﹗一等“總統獎”﹗我杵杵AMY,怕她沒聽見似的,“去啊,是你耶﹗”AMY笑瞇瞇上臺了。老公又趕緊杵了我一下﹕去,走近點兒照張像啊。我才陡然間醒過神來,幸福才從心裡往腳上和手上發散開來──我貓著腰向前一陣小跑,即時地“喀嚓”了兩下,記載下AMY領獎的自豪。我難以形容按下快門那一刻的激動──我是摒住了呼吸可是止不住淚流呀。不過,又趕緊一把將眼淚抹去,我要做“酷媽”不是嗎。

  頒獎順序是按姓氏筆劃。AMY之後還有很長時間。這時,我們開始欣賞別人。現在,我們有時間,也有心情。

  掌聲一陣陣響起。“總統獎”之後,又有領導才能、數學、體育單項獎,還有全勤獎等。之後AMY拿到了班級數學獎杯。

  我目睹了一個個領獎者走上獎臺。他(她)們中不少人沒有和家長一塊兒,而是三五知己地同學間成群結隊,若是校長報到他(她)們其中的一個,他(她)們必擊掌、擁抱祝賀,然後特別有勁地鼓掌,領獎的那位便驕傲地挺著胸膛上去了。

  整個會場歡樂、自然。老師為他(她)們培養出了一批有成就的學生而高興,從心裡﹔同時,也為這些學生而高興,也是從心裡。同學之間也禮貌而真誠,大家為自己的朋友喝彩也為不相識的人喝彩。如果說掌聲裡有些是禮貌與尊重﹔那麼,眼神裡,也許你看得出更多真誠與羨慕。大家似乎認為,毫無疑問頒獎標准是公平的。

  是的,我們這才注意到,進會場的時候就發了一張單子,上面寫得分明﹕初中兩年來,成績都在3.5以上(四分滿分)者獲一等總統獎﹔3.0分以上獲二等。我們因為遲到了,就慌慌忙忙擠進人群,也沒顧得上看。

  以前都說美國學校培養的是“智育第一”。其實,這各門成績裡也包括體育。只是體育課的標准完全沒有測試學生跑多快與跳多遠之類﹔而是看你課堂表現和每個項目的筆試成績(以學到規則為准)。所以,對任何一個想要做到的人來說,完全可以做到。絕不會因為體力不濟而遭到挫敗。

  想想也真不容易,兩年四個學期要保持同樣好的成績。而且每門課還有許多具體要求須達到。開家長會的時候,老師都會拿出一張電腦統計的表格,有每次小考成績、單元測驗、學區統考、課堂演講、手工製作、課堂表現、家庭作業、研究文章、打字速度等等。各門課都有自己的具體要求,具體得讓家長感動或者說無懈可擊。如果有漏洞,那也明擺著讓你挑剔,有機會彌補。

  這樣的標准,從老師、學生、家長諸方面來看,都覺得相對公平。很多人說美國人懶惰,不愛動腦筋,是活規則的。此話不無道理。可是,真的能立出一套規矩,老師不用投入感情斟酌好惡﹔家長也毋須為怎麼送禮和送什麼禮而犯愁﹔同學之間更沒有擠破腦袋的矛盾和最終看不起獎狀的難堪……那又有什麼不好呢﹗

  這,也許就是頒獎會上大家心服口服的原因所在吧。獎狀是校長發的,可成績是自己掙的啊。上去領獎的同學,沒有謙虛的紅臉,也沒有假裝出來的不屑,他(她)們當仁不讓地微笑。下面的同學與夥伴,你也完全看不到他(她)們有任何的譏諷與嘀咕,他(她)們為同學高興、祝福,只聽得掌聲一陣陣響起來。

  生活本來應該輕松一點,微笑本來應該真誠一點,掌聲也本來應該由衷一點。人,只有設法讓自己活得越來越容易,才是聰明。

  順便將布什的信譯成中文附在這裡。看看好玩。

白宮,華盛頓
一月十七日,二零零三
祝賀獲得總統教育獎

  教育是我們國家的首要事情之一,對我們來說也是最大挑戰之一──以確保我們的兒童在美利堅能受到一流的教育。我的行政機構正為能使我國每所公立學校成為既有高期望值又具高成就的地方而工作。你已為這一重要目標做出了貢獻,用你辛勤的工作以及一種令人印象深刻的傑出標准。

  當你高興地迎接新機會和面對新挑戰時,我鼓勵你繼續樹立崇高目標並追求夢想。美利堅需要你的理想,你的希望,和你的能量。你做到繼續在學校表現好,凡事正確選擇,也幫助你同業的其他人,你就能強大我們的國家和幫忙趨向對所有人都更加光明的未來之路。

  布什太太也參加我一起送出我們的最佳願望對于你將來的成功。上帝保祐你,上帝也繼續保祐美利堅。

喬治.布什

〔原載《國風》2003年6月第7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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