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薔詩文 Yeqiang's Literature

【生意篇之面具觀】

　　愛的自由當然也可以包括愛冰淇淋。文君從小立志長大了要做一個賣冰淇淋的。那個年齡的理想，多半和沒吃夠的或者是沒玩夠的有關。可是這愛與賣之間究竟又有何干系呢﹖買的人一定得花錢才可以得到﹔而賣的人則沒有看見他們花錢就擁有那麼多﹕一箱子、一櫃子的。這是文君當時的理解。又怎麼能夠想到，賣的人並不擁有那箱冰淇淋，他（她）得靠賣的業績才能換取相應的。

　　文君長大之後，並沒有從事賣冰淇淋的職業。不過仍舊酷愛冰淇淋。她不止一遍的好笑自己的過去﹕竟然有那麼天真，一定要賣冰淇淋才有得冰淇淋吃嗎﹗文君如今的收入讓她要吃多少冰淇淋都可以盡興的買，要吃什麼樣的冰淇淋也都可以滿足。

　　慢。文君想到這裡稍稍停頓了一下。

　　有一天，文君買到一罐冰淇淋，除了含椰蓉、夏威夷果等已經夠不尋常外，還咸﹗她開始覺得很奇怪，後來卻習慣了，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就好像原來只能喝甜味的豆湯，來美國以後發現人家豆湯都做咸的，漸漸的，也習以為常了。

　　話說那咸味冰淇淋吃過以後，文君就開始開始有自己的創作了。她覺得想做各式的冰淇淋。

　　至於做出什麼來當然都是有根有據的。比如說偉哥冰淇淋。她相信喜歡女人的男人一定也連帶甜味一起喜歡了，否則干嘛叫他們的小親親是甜妹呢。這還不夠，有人還喜歡辣妹型的，那就再製作一些麻辣的冰淇淋。辣椒還要採用不同風味的﹕羞澀的朝天小辣椒、健壯的墨西哥青紅椒、野味的韓國泡菜椒，還有那種雖然小個兒卻威力無比的越南桔色椒。不是生意的緣故，實在是男人喜歡常換口味呢。文君這麼想著想著，不對，也不能僅僅關懷男生啊，乾脆，連偉妹系列也一起做了。一不作二不休，再來一套偉哥偉妹纏在一起的“彩虹系列”吧。兩人一起吃，哥吃哥的妹吃妹的，喲，那個愜意呀。

　　這時候，再難吃的東西怕也是人間美味了﹕為什麼不加進點兒葡萄籽，增加人體所需松果體，養顏美容抗氧化﹔更新潮一代，那就加進些蘿梨果汁去，讓賽珞寧活化你滿身遍體的細胞。這種旱性酵素的功能，在你勞頓之前使用可以讓你的身體內發掘出更多的超能量細胞﹔之後使用呢，又能起到一種及時修補的功效。如此，你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

　　酵素嘛，最新一代的健康概念﹕什麼不夠用了、用壞了的，有了酵素這樣活化的原動力，還愁什麼。發一發就變大變多了嘛，發面沒有見過﹖可是真要發到血液中去並且深入人心，那就不是一般酵母可以為之了。

　　文君開始只是將自己的作品拿來叫朋友品嘗。大家一致稱好之後，文君就在冰淇淋作坊的側面開了一扇小門，面嚮世界。

　　蘿梨系列賣得很好，尤其是中年人，他們堂而皇之聲稱，為健康嘛，過去是拼命賺錢，現在要花錢買命了。說得多體面，既告訴你他過去賺夠了錢，又表明而今他不落伍的講究起健康食品概念了。

　　奇怪的是，原來預測能賺大錢的偉哥系列、偉妹系列以及偉哥偉妹相互纏繞的彩虹系列自開店以後反而無人問津了。文君恍然大悟，她從多年玩網的經驗得出，還需要一層面紗。你以為那麼多人為什麼在網上比在現實裡玩更覺過癮﹖都戴著面具呢。這樣可以為所欲為，才叫痛快。

　　若是你看過湯姆克魯斯的《大開眼戒》，一定明白文君在說什麼了。電影中那些平日裡有頭有臉的上層人物，他們去到約定的俱樂部，赤身裸體，群交濫交，可是都戴著各式的面具，誰也不曉得誰是誰，誰也不要曉得誰是誰。這樣就既滿足了所有動物的慾望又可以保留人的尊嚴了。好漂亮﹗

　　對，就是少了一層面紗。你不戴，我戴。從此，文君戴上了一層薄薄的面紗，還不停變換顏色，面嚮國際﹕有時候是紅白藍組合，象是美國的國旗色﹔有時候又變成了紅白綠的花紋，有如意大利的ＰＩＺＺＡ頂﹔當然有時候她也戴一塊兒火紅的綢鍛，招來無數龍的傳人，他們說多好看，就象新娘的頭蓋兒。

　　還真是一樁國際化的生意。文君其實都沒有做過什麼生意，有錢有閑了，就琢磨著要實現兒時的夢想。不料這幾款冰淇淋做做賣賣，卻悟出條生意經來，她覺得，有很多合作的事情談不成是不是就差一張面紗呀。

　　聽說有個網站收購“點子”，文君有意將這個點子賣出去，她覺得算個值錢東西。幾經談判，真有一家上市公司買走了文君的“面具．ＣＯＭ”。

〈待續〉

〔原載《國風》2002年4月第6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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